九月

山中何事?松花酿酒,春水煎茶。

将进酒04

#.若李俶求情皇帝答允让他替李倓死,然后李俶饮下毒酒重生回到了小时候,知晓未来事的李俶能否帮助大唐避开安史之乱的战火,让李倓和林致平安幸福。

#.改写+重生。非史事党,但会尽量贴合历史,考据党求轻拍。



(四)


卯时刚至,李俶梳洗过后便去了正厅给李亨韦妃请安。他一身宝蓝绣纹锦袍,额前发丝分成几股小辫,总成一股汇于发顶,又以银冠束住,余下墨发自然散下垂在背心。剑眉星目,鼻梁高耸,薄唇微抿噙着淡淡的笑意,再加举手投足间显露着浑然天成的贵气,如此打扮更衬出几分皇家子弟的气质在。虽然如今不过五岁小儿但已颇有气质,隐隐窥出几分日后的不凡来。


他缓步进内,撩起衣摆端正跪下,行稽首礼恭声道,“孩儿李俶,拜见父王母妃。”直起身子,缓了缓复再一拜礼,“孩儿前些日子身体抱恙未能日日给父王母妃请安,请父王母妃恕孩儿不周之罪。”



李亨韦妃对视一眼,韦妃上前扶着李俶起身,关切道,“俶儿,你如今可是全好了?”



“劳母妃挂心,”李俶笑笑,“昨日太医已给孩儿把脉,言道孩儿身体已无大碍,余下只需细细调养。”



“那便好那便好。”



“俶儿,你可知给你下毒的是何人?”李亨看向李俶淡声问道,眼中有关怀亦有担忧,但细细看去眼底有着些许不易察觉的惧意。试问,此人既可以下毒给李俶,自可以亦下毒给他李亨,想他忠王府居有如此神通广大之人,此人若不除去,着实让他寝食难安不得不防。



李俶抬眼对上李亨的视线,将他眼底的神色尽收眼底,轻轻扯了扯唇角,露出些许嘲讽,想起前世种种,只觉万分讽刺。明明昔日在忠王府、在东宫,父子和睦父子连心一致对外,怎料从父王变成了父皇,曾经的种种便再也没有,东宫式微之时的艰难度日也作烟消云散,有的不过是父子间的种种猜忌,和父亲对儿子的千般防范甚至被不惜赶紧杀绝。自他重归于世,还是第一次同李亨相见,一时间却也未曾想好该以何种心态来面对眼前的父王,未来的父皇。



“俶儿?”李亨见他半晌未答,不悦的皱起眉头,叩指轻敲桌面,唤回来李俶的思绪。



李俶回神又是一礼,先道自己走神之罪,又将自己对自己中毒一事的看法分析一一回禀,同时隐晦的提出了幕后主使的可能人员,并提出了自己的计划。



李亨满意的点点头,李俶年少老成又足智多谋,故而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子他素来是放心的。“俶儿,既如此,那便按你说的办。”末了又补上一句,“切记,注意自身安全。”



李俶颔首应声。李亨召他上前,坐在韦妃身侧,三人又闲话家常的谈了一会,李俶将前世见闻挑挑拣拣捡着些趣事尽数讲出,直哄得二人眉开眼笑,李亨眼底的惧意亦消失无踪。李俶抬眼瞧见李亨鬓角的白发,心下动容,抿了抿双唇暗下决定,此生不论如何也要让张氏离了父王身边,免得再受其害。韦妃瞧出李俶虽然面色不似前些日常苍白如纸毫无血色,但终究是大病初愈身体力有不逮,眼角眉梢透出几分久病后的疲懒来,柔声开口岔开了话题,并命他回房休息,不必日日前来。



李俶应声起身行礼告退,待回了房中对张德玉交代一番便翻窗离了房间,留张德玉一人在房中苦着脸胆战心惊的等候。后去偏房寻了风生衣一起来到忠王府后院,借着院内的粗壮古树,借力跃起轻盈的跃出府墙,二人结伴径直去了长安西市之上。



“殿……少爷。”收到李俶的警告风生衣立刻改口,“少爷病体初愈,还是不要到街上了,不如回府将养待伤愈之后再行出门。”



李俶磨了磨牙,本以为把张德玉留在府中便无人在耳边叨叨,不曾想这张德玉不在叨叨人却是换成了风生衣。他狐疑的抬起眼将风生衣打量了个遍,直看得他颇为不自在,方开口打趣道,“风生衣,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多呢?你不会是被什么掉包了吧?”



风生衣面上一赧正欲开口,见他还要再劝,李俶率先开口打断他的话,指了指西市上的各种店面,“风生衣,你说我若是在此地开店可有利可图?”



风生衣本就是个聪明人,经李俶这么一说便明白他此行并非是来玩这么简单,立马顺着他的话细细思索了一番,而后想了想这些店铺平日的交易所得,“少爷,这西市上若开店铺必然是有利可图的。只是店铺所卖物品不同受众也不同,所得利益也不同。”



李俶点点头,前世他十岁之际才开始开设店铺有了自己的经济来源,从而培养自己的暗卫死士。而今重来,他只想提早开始统筹一切,以备不测。



“少爷是要……”风生衣心底有了些许猜测,试探的开口询问。



“不错。”李俶大方点头承认,“而今大局虽定,但亦有人视我忠王府为眼中钉肉中刺,我若想护住亲人安宁,便只能提早筹谋。”抬眼看向满面惊愕的风生衣,轻轻一叹,“你可愿帮我,若是不愿我亦不会勉强,毕竟此事若被发现便是谋逆死罪,你若害怕我不会怪你。”



因为此刻正在热闹街市之中,风生衣并未下跪拜礼而是当即拱手一礼,“属下愿追随殿下,赴汤蹈火在所不辞。”



李俶点点头,并不意外。指了指余下商铺,“我们走,继续上前面看看。”



风生衣低声应是,护着李俶穿过拥挤的人潮,不紧不慢的缓步徐行,同时将两侧商铺进进出出的各色人等一一观察一遍并牢记于心。



这时,前方一阵吵嚷之声由远及近的传来,风生衣上前一步将李俶护在身后。李俶眉目稍抬,示意他不用乱动,主从二人就静静立在原地,等待事情的发展。



不消一会,一个身形瘦弱的小乞丐拨开人群,迈力的向前奔跑,在她的身后还跟着数个彪形大汉手拿棍棒不住的追赶。小乞丐面黄肌瘦显然是好几天没有吃饭了,不知被哪里来的石块绊倒在地,正好摔在了李俶的脚边。眼见着身后的大汉就要追来,而她此刻已无力起身再跑,看了看眼前明显是富贵公子打扮的李俶,膝行了几步抓住他的衣角,低声恳求道,“公子求求你,救救我。他们……他们要把我卖到青楼去。我不愿去,求您救救我,何灵依日后甘愿为奴为婢伺候公子。”



何灵依?李俶勾起唇角,他垂下眼看着虽是满脸脏污但难掩清秀的何灵依,低低的笑出声来。本来他已将何灵依这号人物忘之脑后,不想这么快便碰上了,想到前世的种种的悲剧,自己同珍珠的第一个孩子,甚至在长安陷落后珍珠落入安庆绪之手未曾没有她的推波助澜,更何况还有倓儿被父皇赐死也有她的手笔。前世自己的种种悲剧多数来源她之手,当初只恨自己识人不清以酿惨祸,而今重来这样的机会却是再也不会有。只可怜张氏苦心布局,最终得一废子,不知当她晓得之时会是何种表情。



“公子……”何灵依见李俶发出几声笑音便无其他反应一时忐忑难安,眼见着身后大汉围拢上来,眸光一沉伸臂抱住了李俶左脚,大声哭泣恳求,目中尽是哀求之意。



李俶冷眼瞧着何灵依的精湛演技。抬眼瞧了瞧眼前明显踌躇不前的数个大汉,暗道当初自己何以如此没用,这般明显的苦肉之计竟也是全无防范,最终引狼入室。



静了半晌,那几个大汉中明显是领头的一个,开口道,“小娃娃,把你脚边的小乞丐交出来,大爷们饶你不死,不然就休怪大爷将你揍成哭爹喊娘的奶娃娃。”



闻言风生衣怒目而视,“放肆!”说着上前一步,随身佩剑出鞘半寸,冷光环过周围人群,“我看你们哪个敢在我家少爷面前狂言造次!”虽然年龄尚小,但周身气势颇为冷冽,却也使周围看戏人群散开不少。



李俶勾了勾唇计上心来,垂眼看着脚边的何灵依冷笑一声,既然想玩那就让爷陪你好好玩玩。扬声喝退了风生衣,抬手示意他退至身后,矮身扶着何灵依慢慢起身,轻声道,“小姑娘,告诉我他们为什么追你呢?”



“我家被洪水冲毁了,只剩我一个人,然后我饿急了,就……就偷了他们家一些吃食,然后他们就来追我了。”何灵依抬眼看着李俶俊朗的面容一时失神,很快又反应过来按着排练好的说辞悲声说道,抬眼见他目见一闪而过的存疑,垂下头眼中闪着泪光,继而嗫嚅着开口,“我……我不是故意的,公子你要相信我。”



李俶长叹一声,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头。而后看向眼前大汉,抬目同他们视线相交,丝毫不惧,“不知这个小乞丐偷了你们家主人多少银钱的吃食,我替她交了。”



“五两。”为首的大汉飞快的报出个数字,紧接着听到围观人群中传来的阵阵嗤笑,想也知道如此的一个小女孩如何吃得了五两银子的吃食,但话已出口不好再改,接着补充,“不知吃食,还有我家女主人的金银首饰,加起来一共五两。”



李俶自是发现其中不对,但他存在反利用的心思故而并不点破,只抿唇笑笑从随身荷包中掏出五两银子扔给了为首的大汉,笑问,“如此,我和这个小乞丐可以走了吗?”



为首大汉看也看手中银钱,只随手一揣显然并不在意,对其余人一挥手就要离去,同时不忘恶狠狠地瞪了瞪躲在李俶身后的何灵依一眼,而后扬长离去。



李俶明显感觉自己肩头衣料被人紧紧攥住,偏头一眼果是何灵依瑟缩着身子颇惧可怜的望着他。若是从前的李俶或许会对这般的何灵依心生怜悯,但如今的李俶却是知晓后世,对她只有无穷的杀意怎会有半分怜悯,出手相救也不过是为了日后之需罢了。



他抬手拍掉肩头的双手,见肩处衣料多了些污渍,嫌弃的皱紧眉头,“风生衣,我们回府吧。”



“是。”风生衣应声,紧跟李俶离去,见何灵依亦是抬步跟上,不悦的皱眉,伸臂一拦,劝阻道,“姑娘,我家公子刚刚已经替你赎清了债银,请姑娘快些离开,莫要再跟着我家公子了。”



“我……我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。”何灵依泪如雨下,“我的家被洪水冲走,整个村庄的人都没了,只剩我一个。我长途跋涉地来到长安,我已经几天没吃饭了饿急了才生了歹念去偷东西……”她几步上前轻盈的越过风生衣来到李俶面前双膝跪地,“求公子收留灵依,我知公子身份不凡,灵依只想在公子身边做个洒扫奴婢,以报公子大恩。”



“你会功夫?”



“是。灵依的爹爹生前是个走南闯北的镖师,灵依跟着也学了些微末功夫,勉强自保防身。”



“风生衣,”李俶扬声吩咐,“带她回去,待我禀明了父王母妃后,给她安排个砍柴之类的粗使活计,这般力气活想来应当难不倒姑娘的,对吧?”



“是,灵依多谢公子。”何灵依不疑有他,只当李俶已然信他允诺带他回复,只是这信任度却是远远不够,还需慢慢图谋。她叩首一礼,似想起什么,斟酌着开口,“方才灵依听少爷说什么父王母妃,莫非少爷是……”



李俶暗自勾唇,露出个得逞的笑意,但这笑意却未达眼底,微倾了身子附在她耳边,一字一句的开口,“本少爷乃是忠王府长子——李俶。”



“灵依姑娘可记住了?”



何灵依瞧着淡笑的李俶,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慌,掩住眼底情绪,只伏地恭声道,“是,灵依记住了,日后定当尽心尽力服侍殿下,忠心于殿下。”



李俶敛去唇角的笑容,伸出虚扶,将一句话说的抑扬顿挫平白惹得何灵依心惊胆战,生怕是自己哪里不对露了马脚,不能成功潜伏在李俶身边毁了主人的计划。



只听李俶缓缓说道,



“既如此,日后还请、多多指教。”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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