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

山中何事?松花酿酒,春水煎茶。

将进酒02

#.若李俶求情皇帝答允让他替李倓死,然后李俶饮下毒酒重生回到了小时候,知晓未来事的李俶能否帮助大唐避开安史之乱的战火,让李倓和林致平安幸福。

#.改写+重生。非史事党,但会尽量贴合历史,考据党求轻拍。

#.关于冥君是我胡诌的,他就一个帮助李俶重生的作用。后面大概率不会在出现。


(二)


长安郊外


李倓一身褐色布衣坐在山崖上,低眼看着脚下深不见底的深渊,缭缭云烟萦绕巉石,令人仿若置身云端。不知为何李倓心中生出了几分不如就这么跳下去结束一切的惶惶感。



他闭了闭眼,拿起手旁的酒坛拍开泥封,手腕微抖壶口稍倾,甘醇酒液徐徐洒落脚下土地又很快融入泥土中消失无际。李倓动了动唇,低声道,“王兄,这么多天了,你说你怎么不来我的梦中再看看我这个不省心的弟弟呢?”抽了抽鼻子,哽咽道,“王兄,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没用啊?林致走了,你也不在了,婼儿她也离了长安,到头来却只有我一个人还在长安。”



李倓说着低低的笑出声来,轻轻摇了摇手中酒壶发出细微声响,扬颈将余下残酒一饮而尽,而后用力砸在地上,酒坛应声而裂发出刺耳声响,“王兄,我真的好想你,求你回来吧,倓儿错了,以后再也不胡闹了,以后事事都听王兄的。”顿了顿,缓了半晌方轻轻开口,“王兄,求你回来,好吗?”



据说,人死后魂灵会在一定的时间回到生活过的地方再看看,接受亲人的祭奠。而今天,是李俶离开的第七天。



李倓素来不信鬼神之说并对之嗤之以鼻,只觉这些不过是无稽之谈当不得真。可如今他却无比希望鬼神之说是真的存在,这样日后还可以有机会同李俶相见。



时至今日,李俶惨死的模样仍在李倓脑中挥之不去,午夜梦回时更是常常梦到儿时同李俶一起在东宫玩耍的景象,无比真实,无比引人,就像是一块裹着蜜糖的砒霜,明知是毒药却又贪恋那片刻的甜蜜,直教李倓甘心沉沦梦境中而不愿醒来。




那夜,李倓挣扎着爬起来,他一路进了皇宫,来到了大殿之上。往日不过短短的数步距离,现下与他而言却犹如咫尺天涯,每一步都分外沉重。



李俶趴伏在地一动不动,褐色的衣袍以辨不出本来颜色。李倓踉跄着步伐慢慢靠近,探手轻轻触了触李俶微凉的肌肤,赫然间犹如雷击,“父皇,为什么?犯错的是儿臣,为何要……要……”他哆嗦着双唇,无论如何也吐不出那一字。



李亨冷目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倓,“他身为你兄长,未曾尽到教导之责,理应如此。”言罢,他冷声诘问,“而今你因为李俶的死伤心欲绝,你对佋儿下手可有顾虑过他也是你亲弟,是你骨肉兄弟,你怎能狠心对他痛下杀手?!”



李倓垂目静听旋即大笑出声,状若疯癫,“父皇只一味偏听偏心张皇后所言,可曾信过儿臣半分?!”抬手指着帷幕后映出的卓绰身影,“唐高宗时,武媚娘得宠,为除王皇后亲手扼杀了襁褓中的女婴又嫁祸他人。父皇,你难道不觉得今时今日的情景与唐高宗时是何其相似!”



“住口!你这个逆子!”李亨怒目而视,扬手重重一巴掌甩在李倓脸上,“你何德何能竟敢将朕同唐高宗相提并论?朕不是唐高宗,皇后也非武媚娘,你更不是王皇后。”



李倓不屑的扬唇笑了笑,并不多言。



李倓膝行几步到李俶的尸身前,伸臂自李俶腋下环过紧拥入怀,下颚抵在他肩头无声哭泣,而后将人平放在地俯身一拜,



“若有来世,希望王兄不要再生在帝王家。”



“这帝王家的血,太冷了。”



李倓环视四周熟悉景物,长叹一声,复对李亨行大拜之礼,前额触地,声声铿锵满目决绝,“草民李倓,叩谢陛下圣恩,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。”



言罢缓缓起身,转身离去。对这皇城,再无半分留恋。





寒夜袭来冷风瑟瑟,微凉山风吹醒宿醉的李倓。他睁开眼看着天边一抹橘色出神,脸颊微湿随手一抹却是满手泪水。



已经有多久了,李倓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在梦中看见李俶的死状,那画面仿佛深深的刻在脑海中一般,怎么也忘不掉、消不去,似在时时刻刻都提醒着自己——李俶是因李倓而死的。



“倓儿。”



微风卷着翩飞的花瓣伴着芬芳香气,携来一语熟悉而又亲昵的呼喊。



李倓怔了怔,立即起身茫然的环顾四周,急切的寻找着李俶的声音。



“王兄,你在哪?”他大声的喊着,“我听到你的声音了。”



静了半晌,再未有丝毫声音传来,偶有微风拂过,引得旁侧葳蕤枝叶婆娑作响。李倓眼中的光亮渐渐黯淡下来。



李俶就站在离李倓不足一丈的地方,静静的看着自己这个从小护到大的弟弟。李倓这般模样,除了上次因林致的事情而格外颓废,便再也未曾见过,不曾想再次见到,却是因为自己。



李俶轻叹一声,转身对着身后一黑一白的二位鬼君躬身一礼,“不知二位鬼君可否行个方便,让我同舍弟再见一面、再说几句话。”



二位鬼君对视一眼,细细想了想,“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。”说完,他们二人一同挥了挥手,淡色流光飞进李俶身体,不消一会李俶的身形已渐渐显露出来。



李俶俯身一拜,尽在不言中。



“倓儿。”李俶站在原地,轻轻的开口。



李倓身子猛得一颤,慢慢的转过身,便见李俶一袭白衣站在树影下,面色苍白不似常人。他快步来到李俶身前,眼角尚挂着泪水,伸手试探的点了点李俶肩头。李俶看着李倓这般举动,唇角一扬低笑出声,淡声揶揄道,“我的倓儿长大,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动不动就哭鼻子呢?”



“王兄!”听着同昔日一般无二的宠溺语气,李倓再也忍不住拥到李俶怀中,低声呜咽,“王兄,我就知道你还在。我就知道王兄一定会好好的!”



李俶抿了抿唇不作回答,抬手安抚性的拍了拍李倓肩背,柔声道,“倓儿,你为何不离开长安,不去找慕容姑娘?你向来不喜长安城中尔虞我诈的生活,而今你可以自由生活,再无拘束。”



李倓摇摇头,“王兄因我而……”他偏过头,不忍再说,“教我如何心安理得的过着闲云野鹤般的生活?倒不如留在这里,这样也可以时时陪在王兄身边。”他抬袖擦去颊上泪水,抬眼遥望远处青山。



李俶默了默,那处青山是他埋骨的地方。



李俶身形一晃,左手小指自指尖开始渐渐消去,心知时间不多,开口道,“倓儿,王兄早是已死之人。”说着,他用薄凉的指尖触了触李倓温热的双手,牵扯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,“你看,我现在是没有任何温度,也没有影子的。”



李倓后退一步,李俶说的这些他刚刚并非没有发觉,只是潜意识里不愿相信,自欺欺人的不去点破眼前之人并非原来的李俶这个事实。



“倓儿,王兄未曾后悔所做一切。”李俶轻轻开口,眼中尽是宠溺,“王兄唯一后悔便是在你行事之前不曾阻止,没有将你护在王兄身后,没有发现张氏阴谋,害了你,也害了林致。”



李倓紧抿双唇,十指紧攥成拳不住颤抖。



“倓儿,如果有机会,王兄定会将你牢牢护在身后,决计不让人欺你伤你半分;若是可以,王兄会挡在你身前,让你可以去过你想过生活的;若是可以,王兄排除万难也要助你同林致幸福安康,让你们去游山玩水行医治人逍遥自在……”默了半晌,转而发出几声自嘲笑意,“罢了,若有机会还是不要见面的好,也不要再生在帝王家,我这个哥哥也太过没用了些。”



李俶说完,他身影已只剩个虚影,借着初升的日光才可以勉强看出一二。李倓摇着头,手忙脚乱向前扑去,扑到的唯有粗壮的树干,再无李俶的半分踪影。



“倓儿,你要好好的。”徒留一语,消散人间。独留李倓一人在原地崩溃怮哭。




李俶顺着黑白二位鬼君的指引,一步一步行过蜿蜒小径,在一座大殿前停了脚步。他侧目环视四周状况,如火的彼岸花争相开放在石阶两侧,嫩黄的花蕊似有这着蛊惑人心的魔力,引着李俶一步步靠近,沉醉在莫名的幻影中。



李俶舌尖轻咬,疼痛霎时袭来换来片刻清明,他摇摇头似是仍沉浸在刚刚到幻影里未曾出来。他深深吸气,缓了缓心绪,迈步上前走入无尽的黑暗中。



当李俶步入大殿的一刻,身后的大门骤然闭合发出沉闷声响。李俶独自站在黑暗之中沉默以对,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,不知何处飘来的火星点亮殿中一角。李俶顺着火光看出,赫然发现墙壁上尽是一幅幅壁画,壁画是的人则是自己,每幅画旁还有飘逸的小楷以作批注。李俶一一仔细看过,待看完一副下一副就会紧接着亮起,他压下心中疑惑,顺从着将四周墙壁上的每一幅都认真浏览,直到看完全部原本黑暗的大殿此刻也被火光笼罩,万千的火光汇聚在一处将大殿映照的犹如白昼。



“广平王殿下,楚王,唐代宗。”



低沉喑哑的声音在耳边乍响,李俶目露防备寻声望着黑暗中人。“不知阁下是何人,不妨出来一见。”



黑暗中的人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,发出短促的笑声,就在李俶愕然间,一个浑身被黑雾所笼罩着的人窜到眼前,他抬眼将眼前人细细打量,鼻间隐隐嗅到几分浅淡的阴冷气息,拱手一礼,“见过冥君。”



冥君饶有趣味的盯着李俶,“小娃娃,说说看,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冥君的。”说完,他见李俶眉头一皱便知他在想些什么,笑道“啧,小娃娃,老夫已经活了十万有余,这年岁做你老祖宗都绰绰有余,喊你个小娃娃也不为过吧?”



李俶坦然一笑,“冥君所言极是,是李某狭隘了。至于我为何知道冥君身份,这是冥君自己告诉我的。”



“那你说说看,说对了本君可以考虑满足你一个愿望?”



“冥君此言当真?”李俶眸光微闪



“本君向来一言九鼎。”



“李俶先谢过冥君。”他拱手一礼,徐步来到殿门前,屈指敲了敲厚重的殿门,“首先,我刚来到这里,石阶两侧开满了彼岸花。李俶幼时曾读过几本志怪小说,上面提到说彼岸花开放在黄泉路上和冥君之地,换句话说,有冥君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彼岸花的存在。”李俶顿了顿,接着道,“其次便是这里殿门,装饰之豪华雕刻之精美,非冥君不能所有。”言罢,他指了指冥君身后不知何时到来的二位鬼君,“最后,便是这二位鬼君了。一黑一白,向来就是传说中的黑无常和白无常二位鬼君了。据志怪小说中所载,这二位鬼君是冥君的心腹手下,只听冥君一人命令,方才我进门之际他们便已离去,想来应是找冥君复命了。”



冥君自李俶说时,便不住点头不时露出些许夸赞目光,待他说完轻轻的鼓起掌来,由衷赞叹,“不愧是未来的唐代宗,果然不一般。”



方才已看过壁画的李俶自然知道冥君指的是自己,他抿抿唇问道,“不知冥君可否告知在下,这壁画上……”



“这壁画上是你本来应有的生命轨迹,你最终会登上那九五之尊的位置。而你如今却因为你那个不省心的弟弟提前结束了生命,后不后悔?”



李俶摇摇头,“我不曾后悔。诚如壁画所示,我最后成了天下的王,可我也是独身一人。倓儿离去,婼儿远嫁终身不回长安,默延大哥身死,珍珠亦离我而去,只剩我一个在冰冷的皇城中,这样的王位要来又有什么意思呢?如果我的王位是这样换来的,我宁愿不要。哪怕做一普通布衣,我也要同自己的亲人爱人生活在一起,日出而作日入而息,如此生活岂不美哉?!”



冥君点头,“果然没有看错你。”他凑上前去,笑道,“小娃娃,本君挺喜欢你的,给你个回到过去的机会你要不要?”



“回到过去?”李俶瞪大了双眼,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



冥君点点头,应和道,“就是回到过去,本君可以让你回到你五岁的时候,让你有机会可以改变后来的一切。怎么样,要不要?”



李俶思索半晌,缓声发问,“那不知我需要付出何种代价。”



冥君牵唇肆意笑笑,“不要,什么代价都不要。本君看你聪明伶俐挺喜欢你的,所以白给你这样个机会。你要是不要也行,出门右转找孟婆饮了孟婆汤投胎去吧。”说完他一个抬眼,黑白无常二位鬼君立时便要扯着李俶往外走。



李俶一怔,旋即扬声喊道,“多谢冥君,请问何时可以开始?”



冥君哈哈大笑,“现在就可以开始。”说着他捻诀施法,淡色光辉钻入李俶眉心,李俶登时觉得困意袭来眼皮不住打架,他强撑着一丝清明保持最后的清醒,耳边忽然传来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,



“臭小子,你要是想回到过去就不要抵抗,完全放松。”



闻言李俶依言放下了心神,沉沉的睡去。在意识完全沉睡前,低沉声音传入耳畔,陌生而熟悉。



“小娃娃,本君还欠你一个愿望,玉佩留好了。”




评论(8)

热度(90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