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

山中何事?松花酿酒,春水煎茶。

将进酒01

#.若李俶求情皇帝答允让他替李倓死,然后李俶饮下毒酒重生回到了小时候,知晓未来事的李俶能否帮助大唐避开安史之乱的战火,让李倓和林致平安幸福。

#.改写+重生。非史事党,但会尽量贴合历史,考据党求轻拍。


(一)


不消回头李俶便已知晓此刻背脊定然是血肉模糊,厚重廷杖重重责打在身未有半身留情,全身只觉要撕裂开来。眼前已现重影纷纷,牙关紧咬逼回冲口淤血,无力趴伏在地静静听着廷杖责打肉躯所发出的沉闷声响。




眼前烛火明灭,四周明黄之物也已看不清晰,父皇话语悠悠飘入耳畔,廷杖之刑暂时停止,李俶十指紧扣地下绒毯勉力撑起三分气力,前胸稍离地面以手作足慢慢向前爬行。腥红血迹于素色绒毯留下深深印迹,十指微颤伸手轻轻抓住李亨衣摆,扬首对上父皇震怒目光,轻扯唇角自顾说起曾经时光。昔日东宫父子和睦,虽然李亨有时严厉但对儿女却多是包容,怎料一朝即位往日温情已做烟消云散。粗重喘息压下心中悲痛,儿时母妃殷切教导声声嘱托至今仍在耳畔,低声咳血呕出肺腑浊息,慢慢直身端跪在地恭声请罪,




“母亲儿时教我,拉紧弟弟的手,照顾好弟弟。如今是我没有看好他,父皇,若有错,就让孩儿一个人承担。求父皇降罪于我,我要与倓儿同罪。”




李俶伏地不起静等李亨发落,自踏入殿中便已存死志。心中知晓倓儿此番罪责定是那张氏从中挑唆诬陷,可惜父皇对张氏素来疼宠信任,而倓儿因其近年军功颇多已得父皇忌惮,竟要借此机会将其除去。




李亨垂目打量地上满身是血的长子,李俶性格作为亲父他在了解不过,而今见他为了亲弟不惜浴血死谏心下动容,唇瓣翕动正要松口,耳畔响起李佋奶声呼喊,那日幼子身亡惨烈情状在现眼前。李亨胸腔怒火愈发猛烈,抬脚将李俶踹翻在地,居高临下冷声发问,“俶儿,朕再问一遍,你当真要替李倓担了这罪责吗?”




李俶强忍痛楚俯身一拜,“儿臣身为倓儿兄长,未曾尽到规劝教导之责,以致酿成今日大祸,无论是何罪责都由孩儿一人承担,但求父皇饶恕倓儿。”他语句稍顿,俯身再拜,“孩儿愿替倓儿饮了那杯毒酒,求父皇放倓儿离去。”




“好好好!”李亨看着这般不顾忌自己心血的李俶,怒从心来,张口连到三声好字,衣袖一甩转身负手而立,冷声下旨,“广平王身为兄长不曾尽到教导之责,以致建宁王闯出弥天大祸,赐毒酒一杯。念及建宁王军功在身,废其郡王名号贬为庶人,此生不得入长安一步。”他轻叹一声,缓声道,“李辅国,去宣旨。”




“嗻。”




“李公公,且慢”李俶颤声叫住正要离去之人,费力取下腰间玉佩塞其手中,抬目望了望李亨神色知其答允,抿了抿嘴唇交代最后话语,“烦劳李公公转告倓儿,日后还请万自珍重,行事前多多考虑莫要冲动,王兄无法再护他安康,唯愿倓儿日后随性生活,逍遥自在,莫再卷入是非斗争中。”




李辅国长叹一声,颔首作礼,“咱家一定带到,请殿下放心。”




李辅国躬身后退离殿,不过少时便有一杯清酒捧至李俶眼前。李俶闭了闭眼,抬手作揖行三拜大礼,起身之际已有温热泪水顺面颊划落坠地,再道,“父皇,儿臣不孝无法尽孝膝前 只盼父皇日后福寿安康,愿我大唐荣耀至久,山河多彩至深。”




言罢,李俶端起面前鸠酒一饮而尽。不过须臾李俶便觉口鼻鲜血不断冒出,五脏六腑更是绞在一处犹如万蚁啃噬,微张了张唇喷便出大口鲜血,眼前画面更是辨不清晰只能依稀看到几抹明亮颜色,过往一切如走马灯般在脑中浮光掠影般一一走过。轻扯起唇角露出浅浅笑意,唇瓣翕张伴随大量鲜血发出短促笑音,身子无力前倒发出沉闷声响,眼睫下垂遮住明亮双眸,却是再也不曾得见曾经眸中的熠熠光辉。




广平王李俶、甍。






建宁王府



李倓抬目环视四周铁甲兵士,唇角扬起满是自嘲。张氏不惜扼杀亲子也要将自己除去无非是为剪除王兄羽翼,自己一时不慎中她奸计换来今时罪责。李倓缓缓闭眼细细发生一切,而今建宁王府已被铁甲兵士围得水泄不通,若要逃离却是难如登天。




李倓嘲讽一笑,左右自己也无心逃离,当初林致感受今时今日方有所体会。旁人只羡慕皇城之中一声享不尽的富贵荣华,却怎知自古帝王多薄情,寻常百姓家的亲情于皇家来说却是最奢侈的东西。




院外打更人路过,清脆三声锣响响彻夜空。门外宦官推门而入,恭敬奉上薄酒一杯,开口道,“殿下,时间到了。”




李倓扯了扯唇角,将酒杯拿在手中缓缓摩挲,沉默少时酒杯抵唇欲饮,骤闻另有力士疾步而来并高呼陛下口谕。眼睑微抬轻叹一声,出门行至院中跪地接旨。




“李公公,父皇这是……这是何意?”李倓跪地听完李亨口谕,虽是劫后余生尚有喜悦但着实不解为何父皇竟会突然改变主意。




李辅国闻言哈哈一笑,他俯身拍了拍李倓肩头,“殿下,你有一个好哥哥。”说罢他缓缓起身转身欲离,方走几步恍是想起什么,停步不前将袖中玉佩放到李倓手中。




李倓垂眼一看便知是李俶所有,玉中纹路歪斜扭曲显然是自己儿时所刻,此块玉佩自己身上亦有一块,随身相带从不离身。他心中渐渐涌起不好预感,几步上前板住李辅国肩头,颤声开口,“我王兄呢?王兄在哪里?我若无事,王兄必然是……是会来寻我的。他……”




李辅国面上露出些许悲戚,一字一句咬字清晰缓声道,“日后还请万自珍重,行事前多多考虑莫要冲动,王兄无法再护倓儿安康,唯愿倓儿日后随性生活逍遥自在,莫再卷入是非斗争中。”他目含热泪将李俶的话慢声复述,一边开口一边扫下肩头双手,抬眼望了望月色,摇头故作怜惜,“算算时间,这会儿功夫广平王大约已经甍了,还请建宁王、节哀。”




“这不是真的!这不是真的!”李倓不住后退,五指紧攥掌中玉佩似要刻入血脉,玉佩温度仍在可主人却已无了生息。他摇了摇头,看着渐渐依序离开的铁甲兵士,奋力冲到门前,却被李辅国轻轻给打了回来。




李辅国居高临下的看着满面颓色的李倓 勾了勾唇显是心情颇好,“建宁王殿下,”说罢顿了顿摇头纠正,“不对不对,而今殿下已为庶人,这么称呼却是不当。”他轻轻的笑了笑,“既然广平王生前嘱托老奴代话给你,那老奴便冲一回大,当一回兄长。本来广平王是不必死的,可如今广平王身死,却是不知是为了谁啊?”




李倓冲血恨恨地盯着满面悠哉的李辅国,只恨不能将其剥皮去骨、啖其肉食其血,方能消心头之恨。“李辅国,我李倓在此立誓,必要将你同你背后的主子碎尸万段,报王兄大仇!”




李辅国一甩臂弯拂尘,哈哈大笑,“那不如请倓儿自绝于此,毕竟害死广平王殿下的人是你不是我。”




听着他用同李俶一般无二的语气亲昵的唤着自己小字,李倓只觉无比恶心,厉声道,“别喊我倓儿!平日只有王兄会……会这般唤我,”声音渐渐低落,已是泣不成声语不成句,“你、不、配!”




李辅国摇摇头,“倓儿还是尽快搬离此地,离开长安,毕竟这可是广平王用命换来的恩典,建宁王还不好好把握?”




“啊——!”李倓眼见着李辅国和一众铁甲兵士相继离开只余自己一人,心神稍晃张口竟是呕出大口鲜血,静静的看着刺目血液喷溅在冰冷石板,抬目环视冷清王府脑中忆起李俶曾经的谆谆教导。李倓偏了偏头,他已记不清李俶曾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行事切勿冲动,需得顾全大局。他又是怎么回答的呢?




“没事,有王兄在呢,我相信王兄会处理好的。”



“王兄,我就知道你没变。”



“嘿嘿,这不是有王兄在呢,我这个做弟弟的自然要自在一些了。”



“王兄,我跟你说,我今日新习得了一个剑法,王兄陪我练练?”


…………




过往记忆纷纷涌入脑海,纷至沓来的记忆扰得李倓更是痛苦。若不是自己行事冲动又怎会被张氏抓住把柄;若非自己身陷囹圄又怎会累得王兄惨死;若非……




李倓闭了闭眼不愿再想起曾经回忆,他轻轻扯起唇角,自嘲道,“王兄,有我这个弟弟很让你烦吧。从小到大你所有的责罚基本都有我而起,你护了我一次又一次,最后却又因为我这个不省心的弟弟……”张了张嘴已是不忍再说,他偏过头泪水无声垂落,“哥,谢谢你,还有对不起。”




“以后,若有机会……”李倓牵唇发出低沉笑音,“还是不要有我这个弟弟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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